海参崴俯瞰

中俄口岸团体旅游互免签证后，2023年11月初，我和朋友们一起到了俄罗斯远东城市海参崴。

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苏联时期的遗迹和展览。在二战纪念广场中心，燃烧着常年不熄的火炬，火炬西面广场用黑色大理石砌成整整的一面纪念墙，有百米长，墙上的碑文镌刻着卫国战争时期苏联太平洋舰队(也叫红旗舰队)与日军作战的英勇事迹和得到中国、朝鲜帮助的史实，接着是一行行牺牲的普通战士的姓名。后面的小山坡上，有座牺牲指挥员的塑像。这都令人肃然起敬，悼念之余，想起那句名言：您的姓名无人知晓，您的业绩与世长存。我们参观了潜艇博物馆，进入功勋潜艇C-56号内部。这艘潜艇二战时期在波罗的海、北海参加对纳粹德国的作战，曾击沉10艘、重创4艘德国舰船。战后舰长由于某种原因入狱，释放不久就去世了，但人们依然怀念他创立的英雄业绩。市中心胜利广场有座巨大的大理石雕塑，是一名红军战士手持红旗目视远方的形象，用以纪念十月革命到国内战争期间红军战士英勇卓绝的斗争事迹。旁边有两组关于游击队员的辅助雕塑。这组雕塑是这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。最为壮观的是大岛要塞的岸炮堡垒，现在开放展览。要塞的一片平地上停放着老式的武器装备，有T80坦克、装甲运兵车、导弹发射车等。核心阵地是1933年建造的，有地下三层的两座岸炮堡垒。堡垒为永久性建筑，十分坚固，每一座都有3联装的巨型大炮，使用缆车运弹，用铁轨运送更换大炮的身管，机械化操作。岸炮威力巨大，控制着海湾到日本海的进出口。它可以凭海岸观察哨和雷达测定的坐标射击，但在海上却很难发现它的位置。我们进去参观，地下一层是操作间，第二层是指挥室和宿舍等生活设施，第三层是弹药库。

海参崴城市风景

海参崴是俄罗斯太平洋舰队司令部的驻地，这支舰队是俄罗斯四支舰队中规模最大、力量最强的。由于军事原因，过去海参崴不对外开放，本国人也难得一去。如今这里正成为一座旅游城市，尤其最近十年发展极快。高速路、港口、三座跨海大桥、市政设施、旅游景点都建起来了。每年各国游客很多。海参崴由金角湾、乌苏里湾、阿穆尔湾三个湾组成，分别建有军港、商港、渔港。地理环境得天独厚，是湿润的海洋性气候，我们来时东北在下大雪，而这里却在下雨，并不太冷。这里还是世界上最大的不冻港之一。我们乘船游览金角湾，蓝天白云，海鸥翱翔，游船在碧海中划出白色波浪，巡湾穿过跨海大桥，在船上可以欣赏远方的山岗、港湾的货轮，直到日本海的出海口。

陆港码头与老火车站相连，老火车站建于1911 年，现在是一组供游客参观的多功能建筑。这里有火车博物馆，陈列着蒸汽机车头、内燃机车头。西伯利亚大铁路纪念碑上刻有“9288”的字样，表明车站距莫斯科9288千米。这里是横贯俄罗斯铁路线的终点和起点。当年修建铁路时雇佣了大量华工。火车站楼上还是个购物中心，展示着各种精美的工艺品、绘画。大厅干净漂亮。火车站对面的胜利广场有座市内最大的东正教堂，1907年建成，为纪念日俄战争中阵亡的俄军士兵，现在是信徒做礼拜的地方。

玻璃海岸景观独特，白浪呼啸滚滚而来，冲刷着由无数细小砾石组成的海岸，这些小砾石被海浪磨平了棱角，全是绿、白、褐色，确实像小玻璃块儿。有座港口的灯塔是法国人所建，有140年历史，是划分日本海和太平洋的标点，从这里可以远眺跨海大桥和出海口。滨海路的百年步行街紧贴海岸，1923年即建成避暑胜地，沿街安静清幽，广场拐上去是餐馆和酒吧，散步后喝上两杯，十分惬意。离这里不远是过去的中国大社区，已往是繁华地段，这里有曾经的张作霖公馆，旁边高大建筑的整面墙上画满了当年华人在这里生活的场景图，对面墙上还有华人舞龙的壁画，形神兼备，是网红打卡墙。在海滨度假区还有一座座小木楼，避暑游泳可以租住，每到夏季十分热闹。在大岛有2012年当地举行APEC会议的会址大楼，现已改造为远东联合大学教学楼。我们也去了一些购物场所，如海参博物馆、琥珀商店、中心百货商场、友谊商店等，那里的货品丰富精美，一般受大众欢迎的是蜂蜜、奶粉、伏特加、巧克力等，当然高档的戒指、项链等珍品也琳琅满目。但中国领队和俄罗斯导游都不会强迫购物，你看好就买，绝不讲价。当时人民币与卢布的比价是1:12。在海参崴还是要来一顿海鲜大餐的，螃蟹、各种扇贝、鱼、虾、生鱼片、海参等，味道十分鲜美，配上伏特加和俄罗斯啤酒，窗外细雨绵绵，室内温暖如春，异国他乡，团友相聚，其乐融融，感觉十分舒畅。大家还交流着帝王蟹吃腿、毛蟹吃头的常识。这里的帝王蟹很大，据说前些年被中国游客吃得都剩小的了，当地人很有感觉，这几年疫情， 螃蟹又缓过来了。

海参崴市面积56万平方千米，1880年开始建设，1890年正式取得城市资格。纪念广场有座凯旋门，建于1891年，当年沙皇尼古拉二世来过这里，此门便是为他而建。就在凯旋门下方有块我国清代的石碑，大约是记述1900年间的事情，碑顶正面有“万古流芳”四字，背面是“永垂不朽”四字。正面汉字碑文尚依稀可辨。该碑是纪念一位清朝将军的功德碑。“嵗”是山东方言水洼的意思，这里曾是我国老一辈闯关东捕捞海参的地方，故名“海参崴”。对于海参崴曾是中国领土一事，当地俄罗斯人也知道，但很坦然，认为那是历史，与自己无关。我们去参观自然历史博物馆，俄罗斯导游弗拉基米尔结合展品讲解时也不回避。他说古代高句丽人在这里建立了渤海国，是当时文明发达的国家，馆内陈列着高句丽人的石炮炮弹。他又指着考古发掘出的头盖骨和复原的人头像说，这是中国古人的头像。展馆的玻璃柜里有鄂伦春人的服饰、生活用具、土枪、刀剑、钱币等，还有汉字“里波将军亲兵”的清朝军服、一件溥仪用金线缝绣的龙袍——那大约是溥仪当年被苏军俘虏后留下的。

海参崴街头

俄罗斯是一个多民族国家，海参崴有高大的斯拉夫人，也有来自高加索、脸色稍黑、留有大胡子的亚美尼亚人，还有很多朝鲜裔。我们的导游是个很幽默的人，他说：“我们俄罗斯人生儿子属于国家，是送出去当烈士的，只有生女儿才属于自己。” 海参崴确实是像巨大画幅一般壮美的城市。

作者：魏忠  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